我是跑者,同時我患有重鬱症。
持續性憂鬱症二年多,
在今年(2019年)4 月爆發成重鬱症,
最嚴重時每天躲在房間不敢出家門,
反應遲鈍畏懼人群。
當時的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緒,隨時可以說哭就哭,
覺得這輩子再也不會快樂,
也不配擁有幸福快樂的生活,
連笑的時候都有聲音告訴我:
「你憑什麼笑?」
洗澡想著自己的告別式,
睡覺聽到自己的心跳都覺得刺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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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自己真的病了,走去診所看診的路上,
一個 25 秒的馬路口我走不完,
身體沈重到讓我行動遲緩,
看到醫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一直哭,
最後說出四個字「我只想死」。
之後轉診到大醫院,
在醫生安排住院前我與死神擦身數次,
手上新舊傷痕纍纍。
在發病到住院的二個月期間,
唯一想做的就是跑步,
只有在跑步時的每個呼吸以及心跳加速
才能讓我感到自己還活著。
我曾問醫生為什麼我還有力氣跑步,
醫生說憂鬱症是大腦告訴你沒力氣,
但其實你的身體還是有體力去運動的,
就是看你願不願意與你的大腦對抗了。
住院期間因為我屬於二級自殺防護,
外出活動一律禁足還要配合每天的床位安檢。
大廳只有一台沒插電的跑步機,
每天固定在沒電的跑步機上跑一個小時,
晚飯後在病床上做些核心運動來維持體力及肌力。
記得有一次課堂上職能治療師
要我們畫我們有什麼想完成的夢想,
我毫不猶豫的畫了我完成全馬衝終點線的圖,
但這 42.195K 對當時的我真的只是個夢。
好不容易熬完二週,我的自殺防護撤掉了,
每天下午有一小時的外出放風時間。
由於醫院附近不太適合跑步,
於是每天爬一小時象山,用二階快走的方式,
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。
住院六週後醫生讓我出院了,
回家量體脂肪才發現我的體脂從 24% 掉到 16%,
每天爬象山的成果真的不容小覷。
雖說是出院了,但出院後我依然和死神擦身二次,
卻在每次結束生命前都想去跑步,
我知道老天爺不收我,
跑馬燈看過好幾次卻還是活著。
有一天忽然想到我都還沒完成初馬,
就這樣走了多遺憾,
剛好看到台北馬開放登記抽籤,我填寫了資料,
心想如果抽中等 12/15 號跑完再離開世界也不遲。
10/2 當天公布:正取,非常震撼!
許久沒有感受快樂的心居然在那時候雀躍了一下,
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到那天。
在賽前跑了二場半馬以賽代訓,
第一場是新竹遠東馬,
意外的拿到分組第四名,
重新接觸人群雖然有點不習慣,
但我知道每天持續跑並且配合醫生吃藥治療
一定能越來越好。
在男友陪伴下我慢慢感受到情感是溫暖的,
之前那個愛笑的我又慢慢找回來了,
為了準備初馬,男友幫我準備重質不重量的課表,
賽前一個月才開始認真吃課表。
終於台北馬到了,賽前一天生理期報到,
這真的讓我非常焦慮,很怕身體不適沒辦法完賽。
賽事當天一跨過起跑區聽到晶片聲音,
我知道沒有回頭路了,我的夢想即將成真,
一路上照著男友幫我訂的配速
前 25K 都維持 5‘40-5’50 的配速,
但不敵當日毒辣的太陽,
我從 30K 開始一路撞牆撞到 39K
這段時間一直回顧這痛苦的一年是怎麼熬過來的,
不斷提醒自己是為什麼跑在這跑道上?
不就是想告訴自己即使被憂鬱症纏身,
我的腳仍然跑在我的夢想軌道上,
我仍在完成過世父母親的遺憾,
為了小兒麻痹無法自由的奔跑的他們而跑嗎?
最後的三公里我振奮起來把速度從 6‘30 拉回來,
用盡全力跑,這時我哭不出來,
因為今年我哭掉太多眼淚,
也讓身邊的人為我掉了許多淚,
我知道我要笑,笑著進終點,
讓男友看到他最愛的笑容。
終於,這 42.195 的夢想我完成了。
轉身鞠躬的當下心情真的五味雜陳,
所以好的壞的都在這一鞠躬當中畫下完美句點。
網路上有很多憂鬱症與運動的文章,
我只能說運動可以預防憂鬱症,
但不等於不會得憂鬱症。
還有另一種說法是運動可以治療憂鬱症,
這是不太恰當的說法,應該說運動可輔助治療,
但還是建議以看醫生及接受心理諮商為主,
運動為輔會比較好。
經過了這 8 個月的治療以及堅持不放棄跑步,
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跑步,
就在進終點那瞬間我明白了,
原來跑步就是我的「信仰」。
本文授權自 陳薪如 ,未經授權,請勿侵權。
(責任編輯 / LULU)
(圖/陳薪如)